举剑齐眉。

携来天地最明月,曾照君今复照我。

【琰殊/靖苏】关于我爱你。

“你眷恋的,都已离去。”——《关于我爱你》
01.
梅长苏搁笔时天已大亮。抬眼打雕花木窗朝外望,入目但见一片湛湛晴空。余光瞥到几上飞流方才拿来的一束树枝,浓密绿叶里掩了几颗朱红果子,瞧着讨人欢喜,又不由一哂。

飞流向来起得早,练完功便爱四处去玩,见着什么新鲜玩意就忙忙慌慌跑回来拿给梅长苏看,小孩儿讨宠也似。梅长苏垂眸端详那果子片刻,唇畔一段笑弧愈深,眸色却柔,盈盈盛了往昔欢谑,倒有几分林殊的影子闪出来。

——林殊,林殊。还真是很久未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。

02.
林殊生性爱闹,野得紧,全金陵城都晓得。

同皇七子出城习练马术时,他从不肯一板一眼地来。萧景琰还在战战兢兢握着缰绳不敢驱马时,林殊已自侍从那儿偷了条马鞭来,一手持缰一手握鞭,鞭梢甩得啪啪响,口里还在咿哩哇啦不知念叨些什么。分明被马甩得一上一下直颠簸,话都说不囫囵,还非要强着马儿疾跑,几次三番险些遭甩下马背。他非但不怕,还抽空扭脸冲萧景琰咧嘴一笑:“景琰你看我,看我!我厉害吧,你看,我能让它跑——哎你别甩!!”

又是险些被马甩个仰倒,只得歪歪扭扭踩着马镫往马背上翻。萧景琰将他狼狈模样尽收眼底,只是笑,却不搭理他。

后来他们二人马术均习得娴熟,林殊却又作出妖来,非得扯着萧景琰去习练马球。萧景琰不会打,往往拽着马缰呆愣愣立于场中看林殊策马满场乱跑,尘土扬起三尺高,糊得一身白衣都变了浅灰,还要腆着脸凑他跟前来邀赏,问他自己打的好不好看。

多幼稚。

03.
李子将熟的季节,林殊又有得玩了。

他常扯了皇七子与云南郡主,先骑马在金陵城里逛上一圈,觑准了哪家的李子既大又多,第二天便趁着天未大亮,翻进人家院墙里去偷。

萧景琰那时身量最高,往往便被当作人梯使。林殊踩在他肩膀上,扳着墙头探手去够。穆霓凰拎着衣摆站于旁侧,抬头眼巴巴地瞧:“林殊哥哥,左边,左边那颗大些——”

林殊压着嗓子应她一声,又指挥脚下的梯子:“景琰,左边,左边!”

萧景琰被他踩得额上青筋都爆出来,百般无奈翻个白眼,只得一步一挪地移过去。脚下却一不小心踩着个石子,猛地一滑,一声“哎呦”含在口中还未来得及吐出,先被掉下来的林殊砸了个胸闷。好在林殊百忙之下踩住墙面缓了一缓,这才没将皇七子一下砸进太医院里。

林殊趴在皇七子胸口龇牙咧嘴咕哝个没完,萧景琰把自己摊成个大字,有气无力地偶尔插上两句。穆霓凰捏着衣摆,低头看看兜里寥寥几个李子,又抬眼瞧瞧两个眼见一时半会儿不会起来的哥哥,自觉扭过头去不看他们。

非礼勿视,非礼勿视。

04.
林殊与皇七子及云南郡主疯累了,常喜躺在溪边坡上谈天说地。

林殊说,他日后要自父帅手中接过赤焰军来,铸我大梁不败威名,迟早打得周遭敌国丢盔弃甲。

萧景琰说,他日后也要领军挂帅,同林殊一起四处征战,林殊在哪儿,他便在哪儿,只为要替皇长兄打出片太平天下来。

穆霓凰让他们走远一点,海誓山盟不要在她面前立,伤眼睛。

林殊和萧景琰大笑出声,用手背盖住眼睛,虚着眸子去看天上日轮。过一会儿又七嘴八舌地打趣起霓凰来,说她这么凶,当心找不到夫君,只能跟他们混一辈子。

惹得穆霓凰追着他们打出好几里地去。

05.
梅长苏一个恍惚,总算收回神来。

年少的日子,好是真的,可再也回不去,也是真的。

所有的欢笑,嬉闹,夜里偷来的酒,花灯里塞的字条,踩着他肩头摘得的李子,打马球时扬起的浮尘,小憩时自指缝里透过的光,统统都属于林殊。可那个恣意张扬的少年早就化作一抷黄土散在梅岭的凛冽寒风中,纷扬撒在皑皑白雪上,再也没法再回来。

只剩下一个梅长苏,携了那场雪的万千寒意,孑然一人,举步而来。

再羡慕林殊也没用。他现在是梅长苏,也只能是梅长苏。他眷恋的,都早已离去,剩给他的,只有心底散不去的漫天风雪。

梅长苏再看了一眼案上绿枝,又是一笑。抬手理理衣襟,撑着案面站起身来,抬眸往外望去。

起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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